在学术会议之中有一个常用的名词,叫做Call for Paper,有的叫做Call for Abstract。通常翻译为“论文征集”,abstract 和paper的区别在于abstract是论文摘要,paper还包括全文。

此外,召集演讲人也叫做Call for Speaker。

那么,为什么用call而不用invite呢?

其实,这要从call的词义上来理解。Call有一种宗教意义上的召唤、呼唤,让人们认真对待这一工作,以至把它变成一种vocation(职业;天职;天命;神召)——这个词在英文里有一种宗教式的意涵。而召集方的calling,是更高、更神圣的声音召唤你去实现生命最大的意义。

西方中世纪的宗教革命的意义是最大化的解放了人的自主性与使命感。让人们发自内心的去工作,职业和工作vocation不仅仅是个人的职业,也是天职,也是天命和神召,人们努力工作的本身就是在报答主的荣恩。因此,也产生了匠人精神,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敬业精神。

此外,宗教革命提倡因信称义,就是个人可以凭借自己对圣经的理解获得救赎,所谓的得道不在于非得要有一个中间人物来传经送宝,工作的本身也不再需要购买赎罪券获得救赎。

因此,“义”就是一种勿用解释的理所当然,所谓无问东西的意思就是,因为这样做是正确的,符合道义的,所以无问东西。应有之义的义也有这个意思,就是本来就应该是这样,这是毋庸置疑,不用解释和证明的,也是一种本能的召唤。

宗教革命百年后,欧洲诞生了第一本科学学术期刊,出现了投稿和审稿这样专业的事务,call for paper也就诞生了。同行评议一直是科学交流的正式组成部分。

英国皇家学会(Royal Society)的期刊《哲学学报》(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s of the Royal Society)被公认为是第一份由亨利·奥尔登堡(1619-1677年)担任主编并正式确定同行评议(Peer Review)的期刊。

(皇家学会《哲学学报》期刊封面)

(亨利·奥尔登堡(1619-1677年))

早期,学术还不发达,论文召集是一个大问题。为什么要发表论文比怎么发表论文更重要。因此,传播思想,分享和交流具有社会教育和知识普及的“应有之义”,这时候,有学问的人应该有能力、有义务去分享知识、见解和研究成果。

Calling于是具有一种使命感的召唤。让学术研究这一普通工作具有使命感。让投稿人能够认真地看待这个投稿工作,让原本微不足道的工作有近乎宗教意义上的自我提升和自我实现,这个提升不在于别人怎么认定他,而在于他如何认定自己的使命。

同样的含义在中国也有类似的涵义,只不过不是以神来召唤,而是以自己的自发自觉的认知。

比如,在汉代,比较知名的人才举荐方式的征召制度,皇帝征召称“征(zhēng)”,官府征召称“辟”,就是征召有能力、有名望显赫的人士出来做官,这个征召就是Call。

《论语·子张》:“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原指学习了还有余力就去做官。后指读书读得好的就可以当官。《论语.微子》里面“子路曰:“不仕无义”。如果学而优不当官是没有道理的。当然,这里的“仕”不能简单的理解为“当官”,而是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士就是有担当有能力的人。

学而优,又有能力,就应该为国家做点事,在天子和官府的征召(call)下,学而优的人有一种calling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担当和使命,不是西方宗教意义上的自我救赎的“升职”的使命。

以上,就是对call for paper的简单理解,也许并不正确。也算是抛砖引玉!